这衙门里的事,往往都是很奇怪的!
首先,真正明白个中事理的人,事实上都是些下等人。因为为了生存下去,他们早就已经学会了,如何去见风使舵。往往,除了自己该说的该做的之外,他们便绝不敢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的。当然啦,其实这些人,恰恰正是那种打工的或者站前台的。
其次,越是喜欢胡说八道以及越是喜欢胡作非为的那帮子人,事实上也还都是上等人。只因他们不必掩饰自己的心性而每每敢说敢做敢犯错,用不着看周围人的脸色。自然啦,其实,这些人,刚刚好也正是那种老板或者后台的角色!
张牌和李牌给殿值牌头叫到点视厅办公室的时候,二人心里也都还在估计着,该不会是又有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罢?!
但令两人也都没有想到的是,今天,就连值司,也都正儿八经地,要求二人去王进的府上,站岗放哨!
这当然就是属于那种不合情理与法规的事情了。
因为毕竟,王进只是一个一般性的公务员,还远远不够资格去拥有护卫。那么,公家的兵,如何又能去做私家的跟班呢?这好歹,总归还得给个说法的对吧?!难道不是吗?!
但自从知道高太尉其实就是高毬后,张牌和李牌,也就大概地明白了,王进今后的命运,又该会是如何的了。
因此,这个时候的他们,乖觉异常,即便胡乱领了口令,也就沉默不语立刻地转身离开而执行公务去了。
牌头自然也是望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而尴尴尬尬地大松了一口气!
自家门口好没原由地多了两个抡着杆棒插着柳刀的衙差,王进母亲的脸上心中,即便也就抑制不住地惨然疼痛起来。
等王进到家时,母子两个,却也只好各自抱头而哭。百般无可奈何之下,为了保命起见,两人果然决定,适才理当,尚须得,尽快地向西边逃走去。唯只担心,万一晚行一步的话,必将铸成家门大错。
彼时,一切何容太思量!惶恐计较之下,王进急慌慌地结实了那对料袋袱驮,又紧跟着急急地稳重了那个家私挑担儿,然后再还寻些精料细食,饱喂了匹马,方始敢安心回屋,去帮着老母很备下些干粮拴缚。看看诸位行装渐渐稳便妥当之后,王进也才敢出得门,一心就又想着要使出那些,其实早就已经算是盘算定了的应付手段来。
那时黄昏将至,张牌跟王进转入家中一起吃完晚饭,就信足了王进的干事,巴望着岳庙中明晨的那柱早头香,直路去了。
又等到挂过当夜五更,天色其实还不亮时,李牌也进屋来,拿了王进给的一大笔钱,心想着,要帮王家去准备那些个,猪牛羊的三牲祭礼,也照样还是,心满意足地,奔着菜市场,直路走了。
可就是,令他二人好象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煮熟了这三牲的王家福物之后,二人从早上,一直苦等到晚上,王进却始终都是,象那放飞的鸽子一样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两个军牌深恐受到牵连,一发地也还找遍了王进家的所有亲戚六眷,却也还是,寻而不见了那王进的任何影子。
也是同样的万般无奈之下,张李二牌人,便只得双双自回殿帅府,又做一番描述。高太尉难免闻言大怒,当即押下四海文书,着令各州各府各县,捉拿逃兵王进。